towardtg37

[AL/瑟巴瑟]一丝不挂(27)

吐便当了，差不多算完结了吧

27.

莱格拉斯眨眨眼睛，他总是不记得阿拉贡到底在医院呆了多久，也许很久，也许才只有几个小时。唉，谁知道呢。法拉墨把他叫进自己的病房里，曾经第一时间给阿拉贡献血的法拉墨看起来气色好多了。伊欧玟坐在病床旁边，和他手牵手。

“你要出院了吗？”精灵问，“回伊西利安？”

“不，”法拉墨摇摇头，“我还要留在这里，你呢？打算和你父亲回密林？”

“我不知道，我……”

“听着，莱格拉斯，我和你是朋友，所以我打开天窗说亮话，”法拉墨严肃地说，“现在局势很乱，谁也不知道总理还有多少时间。他要是去世了，刚铎就要变天，总理办公厅那边准得解散，国防大臣和内务大臣他们的政治前途也到此为止了。现在内阁、上议院、下议院、各个政党小团体，都在私下聚会，讨论新任总理人选。这就是为什么我明明可以出院，却还要留在这里，我和伊欧玟都很担心发生什么变故。”

“你和我说这些也没有用，我在刚铎没有任何职位。”

“我知道，”法拉墨说，“要是你走了，这里就没有人关心阿拉贡了，我们所有人关心的是刚铎总理和自己的利益。他活着，就有一批人受益，他要是死了，准得换一批人受益。”

那只精灵找到院长，要求进重症监护室看望他的丈夫。他的请求被批准了，他换上防护服，戴上面罩，全身消毒之后才被带到无菌病房里。他的人类丈夫极度虚弱，经不起一点感染风险。他站在阿拉贡病床前，往下看。这个男人双目紧闭，面无血色，浑身插满金属针头和透明胶管，各种仪器将他团团包围。

医生们还在持续不断地给他换血、透析，维持着这个男人微弱的生理特征。魔苟斯麾下的野狼来自地狱，它们的毒素谁也没有见过，更无从解起。医生只知道，毒素侵入血液，红细胞凝结，又深入器官，使脏器衰竭。

那只精灵呆呆站了几分钟，直到医生挽住他的手臂，轻声劝他离开。他点点头，转身要走。但才走出几步，又忍不住回头，呼唤人类男友的名字。他连叫了好几声，医生摇摇头。

至于这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呢？他什么也听不见，除了痛苦和寒冷，什么也感觉不到。他在一个又黑又冷的地方走了很久，怎么都走不到尽头，哪里都找不到出口。人类并非永生，他们的灵魂无处可去，只能在荒蛮当中游荡。

一个虚无身影从他眼前飘过，他惊讶地停下脚步。那个影子白发苍苍，身形佝偻，只有一只手臂。

贝伦，他喊道。

影子停了一会，空洞的眼神望着他，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精灵历史上记载的英雄。

露西安不在这里，影子喃喃地说，受魔苟斯诅咒的灵魂才流落到这里。

贝伦，他焦急喊道。

我很后悔，后悔不迭，影子答非所问，继续自言自语，我在法贡森林里叫出缇努维尔的名字时，命运就开始了，芬罗德、露西安、胡安，乃至庭葛王、美丽安，整个多瑞亚斯，他们全都卷进了命运里。

阿拉贡还来不及继续问，他童年的英雄就消失了，周围依然是一片黑暗。寒冷刺骨，他实在走不动，只能坐下来，抱紧双臂。

——你是谁？

他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，他慌忙抬起头，但是他却分辨不出声音来自何方。

我是阿拉贡，这个男人回答说，阿拉松之子，埃兰迪尔后裔，来自刚铎瓦兰迪尔家族。

停了片刻，声音重新响起。

——你是这样死的吗？

阿拉贡抬起头，他眼前出现一幅幻象。他看到自己头戴皇冠、身穿长袍，缓缓走进墓穴里，躺了下来。任凭亚玟哀叫着他的名字，他却固执闭上眼睛。他看到亚玟身穿黑衣，独自走进银蕨森林里，她身后落叶遍地。

这不是我的命运，他说。

——这确实不是你的命运，当然本来应是你的命运，那个声音说。

这次他看到一处墓园，首先是他父亲的墓，接着是他的。他的墓前放着一束新鲜的白树花朵，还沾着雨露。瑟兰迪尔和爱隆站在他的墓前，他们都穿着黑色西装。

这小子死了有一百年吧，他听见爱隆说。

有了吧，瑟兰迪尔说，那本《十万个冷笑话》莱格拉斯才翻了三分之一，他说阿拉贡要求他花三百年读完。

两位年长的精灵在他的墓前边说话，边喝起了酒，并将最后几滴倒在地上。

莱格拉斯，瑟兰迪尔收起酒杯，喊。

一只小精灵从树上跳下来，手里拿着横笛。紧接着陶瑞尔也跳下来，站在他旁边。他的精灵丈夫依旧美得耀眼，只是和瑟兰迪尔一样，没有编辫子，披散着头发。

今年白树终于开花了，莱格拉斯说，他最喜欢白树的花。可惜米那斯提力斯不让摘白树的花，我只好夜里跑去偷了几朵。

年轻精灵抓抓头发，将手搭在他父亲肩上，凑近他父亲耳边说了几句。他父亲笑了起来，年轻精灵也笑起来。他的精灵丈夫笑起来傻乎乎的，笑声充满了魔性。但是他却想伸手过去，抹去年轻精灵嘴角的淡淡忧伤。

他一伸手，景象就消失了。

——必要有一只血统高贵的精灵，与你命运纠缠，为你流血、心碎。当你死去时，在你冰冷双唇上落下绝望的吻。唯有如此，你的灵魂才不会被索伦蛊惑，成为第十个戒灵。

这就是我的命运吗？这个男人大声问。

——这就是你的命运，那个苍老的声音说，你选择了暮星公主，她将为你放弃永生，孤独死去。你选择了绿叶王子，他必为你血流满地，忧愁常驻。这是你选择的，是你把他卷进你的命运里。

为什么？这个男人又问，我不能把他推离命运吗？

——不能，那个声音说，你乃是人类希望，必将对抗黑暗，而黑暗必诅咒于你。

我承担全部责任，这个男人继续喊道，当初是我不好，莱格拉斯什么也没做错。

——凡事都要有代价，永世哀愁，才能换来短暂欢愉。

莱格拉斯还站在病床前，一位医护人员扶着他的胳膊。

“他眼睛眨了一下，”那只精灵终于放开一直紧咬着的嘴唇，小声说，“他准是听到我叫他了。”

“他当然会眨眼睛，”医生轻声安慰说，“正常生理现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