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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AL/瑟巴瑟]一丝不挂(26)

快完结了！！！还有一两章收个尾就结束了！！！！终于又快填完一个坑！！！

26.

莱格拉斯一条腿曲起来，踩在椅子上，而另一条腿仍然耷拉着。他保持着这种姿势一直发呆，他的金发没有梳理，乱糟糟搭在肩上，身上仍然穿着在安格班时的猎装，上面沾染的血迹已经干涸成一块块暗色斑点。他这时是在刚铎陆军总医院的贵宾休息室里，房间漆成好看的蓝色和绿色，像天空下的草地。

那只精灵没有受伤，却在忍受痛苦，在靠近左胸的地方。那里又痛又闷，即使身为战士，精灵也得咬紧牙关，才能勉强承受住这种来自体内的钝痛。……只有想到他的人类男友，才能让他稍微好受一点。而他的人类男友呢，现在正躺在陆军总医院的重症加护无菌病房，戴着呼吸机，浑身插满管子，随时会失去生命特征。

那只精灵记性不是太好，有时他的人类男友还会为此和他吵架。他和他的人类男友共同生活了五十年，那很短暂，一眨眼就过去了。在那只精灵的记忆里，是皎洁月光下法贡森林里的潺潺溪流，是蓝山山脉上的皑皑白雪，是伊顿荒原突然降落的磅礴大雨，是史矛革沙漠比黄金还刺眼的炎炎烈日，和这些中土瑰丽景色相伴的，是许多许多的亲吻，密密麻麻，落在他的头发、脸颊、鼻尖和嘴唇上。他侧耳倾听阿拉贡的朗读诗篇、唱歌、弹琴，着迷于对方的黑色头发、深情双眸和矫健身姿。每一幕他都记得清清楚楚，甚至为此做过很多幅画，但是颜料和画笔远不足以表达那些明快、热情的色调和他心里奔涌的眷恋和激情。

「你就会记得这些，」他听见他的人类男友生气地大声责骂他，「你饿着肚子把食物让给我吃的时候呢？你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的时候呢？你为我受过的伤呢？」

「对不起，」他不敢和他的人类男友吵架，只好可怜地先道歉，「我记不大清楚了。」

他是不大记得阿拉贡说的那些，不过他也会记得阿拉贡忘记的事情。比如说，五十年前，阿拉贡曾经答应他，要带他一起去刚铎漫展出《宠物小精灵》的cos，他还为此兴奋地做好了皮卡丘的衣服。可是阿拉贡一直没有履行约定带他去，他去年问起时，这个人类一脸茫然地问：「宠物小精灵是什么？皮卡丘又是什么？」

这个动画已经不流行了，再穿到漫展上去不会有人认识了，他沮丧地想，还不如出《侏罗纪公园》的cos。

他坐在这里发了多久的呆呢，几个小时、十几个小时、还是几十个小时？他记不太清楚了，毕竟，一只精灵不是那么容易疲倦和饥饿，不眠不休不会对他们造成多大伤害。而且，他也不总是发呆。总理办公厅秘书长曾找过他，打断了他是做一件迅猛龙还是霸王龙cos服的选择困难。

「莱格拉斯先生，您和总理阁下还没有办理离婚手续，尽管我们在二十四小时前收到了来自总理阁下的离婚申请。不过，按照刚铎法律，这件事必须要您也签字，总理阁下的申请上没有您的签名。」

秘书长明确告诉他。

「如果您和总理阁下没有离婚，现在医院抢救协议和将来后事处理都需要您来签字确认，您是他唯一亲属，各种意义上都是唯一的，因为总理阁下没有别的、任何亲属。如果您决定现在离婚，您就不必承担这些事务。总理办公厅会立刻成立一个紧急小组，来处理所有发生的一切。」

那只精灵不知如何做出回应，这种时候他总是应该询问他的人类男友。他的人类男友对他下过很多禁令，尤其是在成为这个国家的总理之后。如果不想被责骂，他最好不要擅自决定。

「……」

「您得要马上做决定，谁也不知道总理阁下还有多少时间。」

那只精灵其实也不是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坐着，他至少起身去看望过法拉墨。法拉墨现在也在这家医院里，伊欧玟陪同在病房里。他进去时，伊西利安市长正在和夫人互相亲吻。法拉墨为阿拉贡输了很多血，不得不留在医院里休养，他毕竟是第一个能够找到的、血统纯正的努尔曼人。这位总理病情危急，医生没有别的办法解毒，只能持续不断换血、透析和激素治疗。

「血倒是不用担心，」医生告诉那只精灵，「全刚铎大约有两万努尔曼人，献血很踊跃，血库一下子就满了。普通人血也很充足，努尔曼人同血型可以输全血，普通人血可以做血浆分离输成分血。」

「那我呢，我很健康。」精灵说。

「您是绝对不可以的。」医生言简意赅地告诉他，身为医学院学生的伊欧玟则告诉了他更多，因为精灵和人类不一样。

「哪里不一样？」精灵追问。

「哪里都不一样，」伊欧玟说，「精灵血液里造血因子、凝血因子、T淋巴细胞和人类的都不一样，所以精灵才能活得又久又健康。精灵和人类不在一个国度，不在一个种族，起码一万年前就分化了。」

……莱格拉斯很少想过他的人类男友和他是不同的，阿拉贡精通精灵语言、历史和习俗，比莱格拉斯这种年轻精灵还要精灵化，只除了力气很小和总是要吃饭、睡觉。也许他们真的不同，就像伊欧玟洋洋洒洒告诉他的那样，莱格拉斯想，不过这种问题，总是只有他的人类男友才能给他最确凿、最充满哲理的回答，而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听得到对方耐心为他解答。

他又听到开门的声响，不由得抬起头来，这次进来的不是拿着离婚协议书的总理办公厅秘书长，也不是拿着手术协议书、脸色凝重的陆军总医院院长，而是他的父亲。这位密林老板一接到消息，就乘坐私人飞机连夜赶到刚铎。

他的男孩儿看起来简直糟透了，瑟兰迪尔想，他坐在男孩身边，将手轻轻搭在他肩上。年轻精灵放下腿，换了个姿势，乖乖坐在椅子上。他的胸口仍然很痛，像是快要胀破、爆裂，但年轻精灵不愿意在父亲面前表露自己正在忍受疼痛，而宁愿故作轻松。

“Ada。”

但他的父亲一眼戳破了他的伪装。

“如果你不舒服，不用硬撑。”

“没有不舒服，”年轻精灵摇摇头，“我一点伤也没有受，阿拉贡挡在了我面前。”

“……”

身为父亲的精灵没有说话，只是将手从肩头改为放在儿子的膝上。

“Ada，”年轻精灵说，“你读过精灵历史《夏之日》吗？”

父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。

“Ada，如果我像露西安那样，去曼督斯神殿唱歌，他会把阿拉贡还给我吗？”年轻精灵眨眨眼睛，“我可以唱They're taking the hobbits to Isengard，我确信神会忍受不了我的。”

“他们都是老古董，肯定欣赏不了现代音乐。”

“那我就和曼督斯斗舞，要是他不肯认真听我唱歌的话。”

“这是谁告诉你的？”

“罗南，”年轻精灵说，“你看过银河护卫队吗，他长得跟你很像，不好好听歌就用跳舞来迷惑他。”

“……”

现在这位父亲的手离开了儿子的膝盖，而是改为握住儿子的手。他的男孩手指微颤、指尖冰凉，那令他非常担忧。

而他的男孩也重新抬起脸，开了口。

“不过我不会去曼督斯神殿，至少不是现在，尽管我有点想见我妈妈和我爷爷，我从没见过我妈妈。”

“你见到她，第一眼就会认出来，她也能认出你来，”瑟兰迪尔说，“你长得很像你母亲。”

“可是妈妈和爷爷见到我会很生气吧，还会为你感到担忧，”年轻精灵认真地说，“就算我去找曼督斯唱歌和斗舞，他们也不会为我打拍子喝彩。”

“为什么呢？”

“因为那样就只剩下你一只精在中土了，他们会责备我扔下你。”年轻精灵继续说，“而且，巴德也会生我的气，我答应过他要照顾你。”

“他什么时候说的？”

“在夏尔的时候，”年轻精灵拢了一下披散下来的金发，“就是在比尔博家吃晚餐的那天，阿拉贡跑去跟夏尔市长吃饭去了不在场，而你和一群霍比特人争抢小杯糕，只剩下我和巴德。他叫住我，这样说的，所以那天晚上我没能帮你抢小杯糕，只能帮你吃小杯糕。”

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个，”年长精灵笑了一下，帮他的男孩将金发别在耳后，“我原谅你那天晚上只顾吃、不去抢了，我记得你还把我辛苦抢来的一个偷藏在裤子里。”

“Ada，”年轻精灵推了一下他的父亲，“你还没有告诉我，你读过精灵历史《夏之日》吗？你知道为什么露西安会心碎而死、在曼督斯神殿唱歌吗？”

“为什么呢？”他的父亲反问他。

“因为露西安是个公主，但一位国王可不能这样做，因为身为国王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。同样，一个王子也不能这样做，因为王子将来会成为国王。”

“这是谁告诉你的？”

“这是阿拉贡告诉我的，”年轻精灵眨巴着眼睛，“所以露西安能为贝伦做到的，我不可以为阿拉贡做到。”